他走在人群中。远远望去，没有发现他的身形——他实在过于平凡，不能从民众中分离出来。再看时，终于看见一个矮小敦实的身影，他穿着俄罗斯随处可见的大衣，帽子下浓密得橡树林般浓密得胡子和头发遮住了他的面庞。两只大耳朵在胡须后面被遮盖着。
接着他穿过人群向我走来。阴沉的表情，粗糙黯淡的皮肤。大鼻子两孔朝天，鼻子下面是厚厚的嘴唇，在胡子间隐约闪现，皮肤粗劣得像个村夫。
他一直低着头，以至于我只能勉强看到那小小的灰色的眼睛，似乎在思索什么。当他步伐轻快地走到我面前时，先前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，换成了友好而愉悦的神情，轻松高兴地向我打招呼，并十分客气地伸出一只手。我握住这只粗糙、老茧遍布的大手，抬头直视他的眼睛。
顿时，我惊呆了。那双灰色的眼球像宝石一样闪闪发光，周围的毛发都因此而显得神采奕奕。他的目光让我屏住呼吸，因为它仿佛要将我看透。
犀利的注视能扫视人心中仅有的角落，在这种目光下的心灵，毫无秘密可言，掩饰也荡然无存，只能任这种像巨兽盯着猎物般的目光探寻。接着，他神色的转变让我松了口气，柔和而善意的笑容浮现。转变只持续在我们握手的几秒内，不动声色而入木三分。
我和他谈论时局时，他的双眼更是大放异彩。不论是欢喜，还是悲痛；无奈，还是愤慨。这双眼睛都有着最深刻而又最直接地表达，使人一目了然，渲染着对方的心。
他凝聚的才华与伟大的文字，都收束在他囊括了整个世界人民的命运的目光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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